元兴补天录之丁令威 第2章

　　杨硕平日里最好求仙问道，热衷于这类谶语。在回家的路上，自把这老婶娘说的那几句话，一字不落的和儿子杨喜说了，还添油加醋，引经据典，自顾自的解释了一番。

　　这番解释，虽然解得无比牵强，但杨硕却还力求每一句都要有经典上的出处，所谓无一字无有出处，用他丰富的知识储备，硬生生的把牵强推向了荒诞的境地。

　　比如那个“引璧牵马”，他就能联想到晋献公假道伐虢的故事，这还算有几分依据了，而“蹇困无虞”，平常人乍一眼看去，意思显然是遇到任何艰难险阻，都不会有什么危险。

　　但杨硕心想：既然是谶语，哪会这么直白？

　　他琢磨良久，突发奇想，莫非是按《周易》诸卦排序，蹇、困二卦之间，正好是七个卦，卦名按序，正是“解损益夬姤萃升”。

　　杨硕把这七个字来来去去念叨了几遍，被一束顿悟的光击中，他兴奋的一拍大腿：这不就是“邪孙一怪狗催生”嘛！

　　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了，以至于在一时间，让他更加悟不透是什么意思。至于后面什么“无翼能飞，天门九重”之类的，若杨硕生在后世，估计就能解释成儿子会做飞行员之类的。

　　但老婶娘说杨喜能封公封侯，这一句话倒是出言确凿，没有半点含糊，杨硕自信绝没有听错。

　　但如何才能封侯呢？

　　虽然杨家是晋大夫之后，但久居秦地，许多想法已经接近秦人。

　　而自商鞅变法后，在秦人心目中，要想封侯，只有投军，在战场上踩着一个又一个的项上人头，才能博得一个列侯。

　　因此，行在路上，这老父杨硕就打定了主意：一定要让六儿去投军。

　　平日里，这杨硕喜好议论天下形势，尊前运筹帷幄，梦里决胜千里，他自然知道：此时诸侯之中，远在彭城的西楚霸王项羽势力最大，又是天下十八路诸侯的共主。

　　抱上大树，才好乘凉，所以，他很快就替儿子敲定了路线，要东出函谷关，赶往彭城，投靠项羽的队伍。

　　但这父子二人，终生未出华阴一步，哪里知道从华阴到彭城，有数千里之遥，步行而往，光驮路上吃的干粮，就得雇个骆驼。

　　杨喜的妈妈左赊右借，人情卖尽，也才凑出了三天左右的干粮，家中一粒未留，尽数让杨喜带走。

　　第二年正月里，就在大年初七，人日当天，杨喜收拾好行装，背着三天的干粮，按照父亲杨硕指明的方向，从华阴出发，打算步出函谷关，杀往关东，投奔西楚霸王，万里觅封侯，实现弘农杨氏的伟大复兴。

　　往日里，杨硕只听说咸阳是个秦之大都、天下之要，只道要去往函谷关，必得经过咸阳，因此，父子二人相携，来到大道，向路人问明了去往咸阳的方向。

　　父子作别之际，杨硕站在道旁，望着爱子的背影渐行渐远。

　　寒风烈烈之中，四下无人，那孩子的身形看上去那般稚嫩、那般孱弱。老父杨硕转过身子，仰头对着灰白的天，一个人哭得稀里哗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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