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知妹妹并非兄控的那个晚上,瑞萨躺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。

 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,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,像极了妹妹那些捉摸不透的心思。

  “所以是好事啊,”李雨晴在电话里说,“至少你不用纠结兄妹关系了。”

  瑞萨盯着天花板:“你不明白……这反而更糟。”

  挂断电话后,他打开手机相册,翻到去年春节的全家福。

  照片里,妹妹站在他身边,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,而她的手却紧紧攥着他的衣角——那种下意识的依赖,与她对父母客套疏远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。

 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:他的妹妹,真的是个天性凉薄的人。

  在月霞初中开学前,家里爆发了一场小小的战争。

  “不行!”妈妈把碗重重放在桌上,“初中生要什么手机?”

  妹妹安静地扒着饭,眼皮都没抬一下:“我要和哥哥打电话。”

  “宿舍有公用电话。”

  “那会被听到。”

  爸爸叹了口气:“月霞,你还小……”

  “我期末考了年级第一。”她放下筷子,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,“而且我用压岁钱买,只是需要你们帮忙办卡。”

  最终父母还是妥协了。开学前一天,妹妹如愿以偿拿到了手机,第一时间给瑞萨发了条消息:「哥,这是我的号码,晚上九点视频。」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,这是她为数不多会用的表情符号。

  当晚视频时,她的脸在小小的屏幕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
  初中宿舍的背景嘈杂,几个女生在她身后打闹,而她就那么安静地坐在床边,仿佛与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。

  “室友怎么样?”瑞萨问。

  “还行。”她调整了一下角度,“哥,今天物理课讲了牛顿第三定律。”

  瑞萨看着她迫不及待分享知识的样子,心里发酸:“月霞……有没有交到新朋友?”

  她的表情瞬间冷淡下来:“没有。”

  “那……有没有喜欢的男生?”瑞萨半开玩笑地问。

  “没有!”回答得斩钉截铁。

  “总该有觉得有趣的人吧?”

  她歪着头想了想:“班长挺有意思的,为了当优秀干部,每天帮老师擦黑板。”她撇撇嘴,“虚伪。”

  瑞萨哭笑不得:“这叫上进。”

  “哥,”她突然凑近镜头,眼睛在屏幕里显得格外大,“为什么一定要交朋友呢?我有你就够了。”

  国庆假期回家,瑞萨特意去了妹妹的学校。

  放学时分,学生们蜂拥而出,她独自走在最后,怀里抱着本书,与周围三五成群的同学们格格不入。

  “月霞!”他招手。

  她愣了一下,随即眼睛亮起来,小跑着扑进他怀里——这是她极少展露的激动。

  回家的公交车上,她紧挨着他坐,手指悄悄勾着他的衣角,像小时候一样。

  “在学校开心吗?”

  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“图书馆有很多新书。”

  “除了看书呢?”

  “等你视频。”

  瑞萨的心揪了一下。

  窗外,秋日的阳光洒在行道树上,落叶打着旋儿飘落。

  他忽然意识到,妹妹就像一颗孤独运转的小行星,而他可能是她唯一的引力。

  “要不要……参加个社团?”他试探着问。

  她摇头:“浪费时间。”

  “那……找个兴趣爱好?”

  “看书就是爱好。”

  对话陷入死胡同。

  晚上,房间里,妹妹正蜷在瑞萨的床上看书。

  暖黄的台灯照着她专注的侧脸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

  听到动静,她头也不抬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——那是她专属的位置,从小到大都是。

  瑞萨坐下后,她自然地靠过来,脑袋枕在他肩上,发丝间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。

  这一刻如此熟悉,仿佛时光从未流逝。

  “哥,”她突然开口,“你担心我。”

  不是疑问句。

  瑞萨叹了口气:“嗯。”

  “没必要。”她翻过一页书,“我很好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你看,”她指着书上一段话,“霍金说,安静的人生其实更接近宇宙的本质。”

  她仰起脸,眼中闪烁着瑞萨看不懂的光芒,“哥,我不觉得孤独,只觉得自由。”

  那一刻,他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
  也许他们一直在用“正常人”的标准要求她,却忽略了她本就与众不同。

  就像她总说的——有他就够了。

  离家前一晚,他们像小时候一样挤在床上。

  夜很深时,她突然轻声说:“哥,如果以后你结婚了……”

  瑞萨的心猛地一跳。

  “……我就在你家隔壁买套房。”她继续道,“这样既能天天见到你,又不会打扰你的生活。”

  黑暗中,他的眼眶突然发热。

  这个看似冷漠的小姑娘,早已用她自己的方式规划好了未来——一个永远有哥哥的未来。

  “傻瓜。”他揉乱她的头发,“到时候一定会请你来家里的。”

  “不要。”她往他怀里钻了钻,“那样嫂子会讨厌我的。”

  “不会的,相反嫂子可能会很喜欢你的。”

  “为什么(???.???)????”

  “因为啊,你哥眼光不是盖的。”

  “噢,食人树,社会的……”

  “别玩梗。”

  “嘿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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