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炎刚坐下就开始犯困,这风寒糊住他的脑子,整个人都不清醒了。

  眼前众人的影像越来越模糊,最后两眼一抹黑直接睡了过去。

  大厅众人的吵闹声很好的把角落里面的呼噜声遮盖过去,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面那个瑟缩着的身躯。

  直到面汤做好端了过来,老板娘也才注意到叶炎脸颊通红,靠着墙角就睡了过去,嘴角还垂着一丝白涎,模样意外有些滑稽。

  “哎哟喂,这位爷怎么在这就睡过去了,倒是先喝完面汤暖暖身子上楼再睡啊!”

  说着,将面汤放在桌上摆在叶炎面前,又在围裙上抹了把手去将叶炎扶起来。

  看着叶炎脸色通红隐约觉得有些问题,果不其然,伸手在叶炎额头试了一下,滚烫的前额不由得让老板娘浑身一颤。

  发觉有人靠近,这时叶炎已经睁开了眼睛。

  “客官这是……”

  老板娘的话还没说完,叶炎就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,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声张,自己晃了晃脑袋稍微清醒过来。

  “偶感风寒而已,喝点面汤闷出汗来就好了。”

  说完,又对那老板娘笑了笑,拍着胸脯表示自己没有问题。

  旁边那群人还在乌泱乌泱吵闹个不停,吵得叶炎心烦意乱,看了一眼那边,鸦语已经被人群淹没了,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。

  面汤的香气不断撩拨着叶炎的味蕾,一口热汤下肚,暖意瞬间像四肢扩散,头脑也同时清醒了过来。

  身子暖过来以后困意依旧没有停止,单手撑着脑袋,扯开嘶哑发炎的喉咙对那边喊了一声鸦语。

  这低若蚊蝇般的声音完全被此起彼伏的叫喊声掩盖住,叶炎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。

  不甘心的又喊了几下,叶炎终于还是放弃了抵抗。

  食道里面的酸水怎么都咽不下去,堵在喉咙里面似乎随时都会喷薄而出,搅得叶炎没有一点胃口。

  尽管如此,叶炎还是强撑着脑袋饮下了半碗面汤。

  昨晚那冰冷刺骨的湖水好像已经把叶炎的身子都浸透了一样,即使裹得严严实实的还是无法抵抗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彻骨寒意。

  面汤的温热也支撑不了多久,现在叶炎只想上楼睡觉,回到温暖的被窝舒舒服服的好好睡一觉,把所有问题都抛到脑后。

  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,叶炎颤颤巍巍的扶着栏杆艰难迈上台阶。

  “主上?”

  鸦语往角落一瞥发现叶炎不知去了哪里,瞬间慌了神,挤出人群四处张望着,直到看到叶炎正在楼梯拐角处蹒跚迈步这才松了一口气。

  “主上!”鸦语“哒哒哒”踩着木地板跟着叶炎上了楼。

  “先扶我回包厢。”

  叶炎有气无力的说道。

  “是……”

  看着叶炎这副模样,鸦语紧锁着眉头,神情复杂严肃,想说的话梗在喉咙,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叶炎。

  在鸦语的搀扶下,叶炎终于晕晕乎乎的躺进了被窝,四肢酸痛无力,只能蜷缩成一团才能稍微缓解。

  叶炎只是脑子昏沉,但还没有失去意识,不过在鸦语看来,叶炎现在的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。

  “那主上好好休养,鸦语就先退下了。”

  迟疑了一会儿,鸦语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叶炎发生了什么,等主上养好身体再商量对策。

  “站住。”

  鸦语转身正要离开房门时突然被叶炎叫住,那声音又轻又无力,透过声音都能感觉到此刻叶炎的虚弱。

  “主上?”

  “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  说到底,叶炎毕竟是鸦语的主上,他有什么情绪是能瞒得过叶炎的。

  上楼时就察觉到了鸦语的不对劲,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。

  鸦语的表情有些作难,这让叶炎更加好奇,到底是什么消息竟然能让鸦语这么羞于启齿。

  “怎么?难道还要我亲自下去打听不成?”

  “回主上……”

  鸦语停顿了一下,看了眼叶炎的表情,缓缓说道:

  “坊间不知怎么有了一种传言,说:国大旱,冤狱结。旱者,阳气移,精不施,君上失制,奢淫僭差,气乱感天,则旱征见。”

  这句话有多大逆不道可见一斑,鸦语说完就十分惶恐的跪在了叶炎面前。

  “放屁!”

  叶炎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,这是什么狗屁结论,大旱了就要怪皇帝失德?简直就是在放屁!

  生气归生气,叶炎毕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者,怪力乱神之说在他眼中也只是一个笑话。

  鸦语还以为叶炎要发怒,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。

  谁料他只是低声咒骂了两句,丝毫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。

  “什么狗屁言论,都是扯淡!出去吧出去吧,爷要睡觉了。”

  公道自在人心,入主长安以后叶炎和李丽质的所做所为百姓都看在眼里,惩贪官,废酷刑,减税放贷……哪一桩哪一件对不起天下百姓。

  叶炎自认身正不怕影子歪,什么流言蜚语最终都会不攻自破,更何况是这种迷信思想。

  困意袭来,叶炎打了个哈欠,挥了挥手便让鸦语先退下了。

  “唉……”

  鸦语摇了摇头,心里有些担忧,他知道现在跟主上说再多都没有用,但是流言是没有理由的,口口相传就算是假也能变成真。

  这群愚民现在正需要一个缺口来转移宣泄这种低落情绪,一旦矛盾转移到叶炎和李丽质身上,恐怕……后果不堪设想。

  可是叶炎现在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,鸦语有心无力,现在只能暗自祈祷事情不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。

  等鸦语再回到楼下时,那群聚集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,客栈的一楼突然空旷了好多。

  小二正在打扫清理,老板娘也在柜台忙着算账清点,刚刚还十分热闹的客栈现在就要准备打烊闭门了。

  鸦语呆坐在板凳上会想着刚才的那群人,越想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。

  “真是的,这群死鬼早不来晚不来,今天偏偏熬到这么晚才走,累死咯!”

  身后突然响起了老板娘的抱怨声,鸦语不由得眼前一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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